兒子谷神突然離世前一年,我們和他一起到嘉義散心。到嘉義市區已近中午,想先用餐,兒子建議去吃林聰明砂鍋魚頭。到了本店,發現大排長龍,於是轉而到附近的分店用餐。這也是我第一次品嘗這道嘉義美食,感覺風味不錯。
餐後,到由原來菸酒公賣局改建而成的嘉義美術館參觀《捕風景的人——方慶綿的影像與復返》展。
方慶綿(1905-1972)是嘉義重要攝影家,人稱「新高伯」。自1927年起在嘉義市區經營「新高攝影社」,長達半世紀。他一生不斷地在平地、阿里山、玉山之間來回,登玉山三千多次。
我們在展場參觀方慶綿所使用的相機、還有它為台灣山岳與人文景象留下的珍貴紀錄,然後到一樓的昭和J11咖啡館歇個腳、喝杯咖啡。
在離開嘉義美術館後,我們轉往檜意森活村,發現園區裡人潮洶湧。我先放妻子和谷神下車,再去找停車位。
好不容易在頗遠的地方停好車,再趕回園區。發現他們母子已經走出園區,谷神意興闌珊地說:「沒什麼好看的,都是在賣東西!」
發現不遠處有個「阿里山森林鐵路車庫園區」,應該不錯看。我讓他們母子先步行過去,自己再去開車和他們會合。花了一點時間後,幸好園區路邊有地方停車。進入園區,感覺綠樹成蔭,遊客也不多,各式各樣的火車頭、車廂在林木森森處隱約可見,讓人印象很好。我就在一部蒸汽火車頭前找到了妻子和谷神。
車庫園區原本是阿里山森林鐵路小火車的維修場,已有百年歷史,森林鐵路在失去運送木材的功能,轉為客運列車後,園區就成了小火車的博物館,看著那些退役的蒸汽火車、柴油機車、動力客車、客貨車廂以及方便火車頭變換方向的圓形轉車台等,雖然沒坐過森林鐵路小火車,但左看右看、東摸西摸,加上一些想像,也讓人覺得滿心歡喜。
看著兒子坐在木製長椅上閉目養神的模樣,雖然已是四十好幾,走遍大半個世界,但依然是我們心中的小孩。兒子和女兒從小就陪我們四處旅遊,即使到了追求自主的青少年時代,也沒多大改變;到美國十幾年回台後,還是一樣,總是會抽空和我們到各地散心。
浮生若夢,早晚有夢醒的一天,但與其悵然失落,何不回頭去發現在夢中曾經有過的美好經驗?
如今看著當天所捕捉而留存在舊手機裡的照片,心情複雜。雖然說人生裡的各種經歷、發現、足跡與風景,可以透過影像保留、重現,而失去的人再也無法復返,但看著這些將剎那化為永恆的照片,重溫那天在嘉義共度的美好時光,漸濃的喜悅終於撫慰了我們漸淡的悲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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